辨证治疗周围神经炎
患者王某,男性,60岁,干部,河北蔚县人,病历号110312。
因浮肿2年,麻木1年,于1963年2月8日来我院门诊求治。
患者2年前,由于心情抑郁,加之营养较差,发生面部及下肢浮肿。一年前开始四肢及胸部常感麻木,时轻时重,有时四肢稍有异常感觉并触觉迟钝,全身疲乏,肌肉无力,口鼻干燥,口渴思饮,胸闷气短,腹胀并伴有肠鸣,矢气多,小溲较黄,惟食欲良好,大便尚调。
体格检查:体型肥胖,面色红赤兼有浮肿,精神不振,语声不扬,神志清晰,检查合作。血压130/80毫米汞柱,头颈部器官未见异常。胸部:心界不大,心音规律,无杂音,A2>P2,两肺无异常所见。腹部皮肤稍有浮肿,肝在右肋下4厘米处可以触及,中等硬度,边缘光滑,无压痛,脾未触及,腹部无移动性浊音,下肢可见凹陷性水肿。神经系统检查,颅神经包括眼底正常。两上肢痛觉触觉稍减退,两下肢膝以下触感痛感减退,自髂以下音叉觉减退,躯干痛,触觉正常存在,四肢基本呈脱袜型感觉减退。上臂肌张力正常,双侧前臂肌张力低,肌力差,未见肌萎缩现象,腓肠肌有压痛。二头肌、三头肌反射低对称,腹壁提睾丸反射双侧均低,膝腱反射明显减弱,有时不能引出,跟腱反射未引出。胸透肺内未见实质病变,心脏略呈横位不大。肝超声波检查正常,血尿常规正常,血沉10毫米/小时,丙酮酸0.6毫克%。
诊断:①周围神经炎;②浮肿;③营养代谢性肝大。
脉象大而硬,舌苔黄腻,舌底晦黯,舌边红紫。脉大而硬中气有伤,舌黯边紫,肝有疲滞,肝郁则影响于脾,以致中焦不运,腹胀肤肿,胸闷体麻,且脉大则病进,系难治之症。暂以木香流气饮疏瀹之,连服10剂后,胸闷腹胀大见好转,脉硬亦减,但仍浮肿及全身麻木,肌肉无力,阴雨时麻木较重。
仍服前方至2月21日,胸闷腹胀基本消失。至四月下旬又来门诊治疗,症状有所复发,脉仍较大,苔白舌边红紫,面部红赤。口鼻干燥,麻木无力同前,曾服三痹汤、黄芪五物汤等未效。
至5月6日乃以祛风活络、清热滋液为治,方用甘露饮去茵陈、枇杷叶、石斛、甘草,加桑枝、葛根、于术、丹皮、淫羊藿为治,服药3剂后,肢麻虽见减轻,但面红口鼻干燥同前,脉象及舌苔无变化,于原方加花粉,再服3剂后,仍无变化,故认为气液虽有增加,而血疲未有改善,乃以清血为主,佐以祛风活络。
方用:鳖甲12克,青蒿6克,赤芍9克,茜草9克,生地黄12克,丹皮6克,小蓟9克,连翘9克,竹叶9克,防风6克,丝瓜络9克。
再服5剂后,症状续有好转,面红减轻,肢麻亦减,仍有口鼻干燥,乃易养阴清热,活血祛风之剂。
方用:生地黄12克,金石斛9克,天门冬9克,玄参9克,龟板30克,丹皮9克,赤芍9克,小蓟12克,山药6克,防风9克,桑枝15克。连服10剂后,面红仅剩右侧少许,麻木仅头面偶有,脉右关尺稍大,舌边紫色退,但仍红,依前方加天麻9克,钩藤9克,独活3克,以驱头面之风。续进5剂后,至5月10日,四肢麻木基本消失,行动灵活,精神焕发,脉不大,舌边转为淡红,以原方去防风、独活,加女贞子9克,旱莲草9克,育阴以巩固之。
周围神经炎,是对称性的四肢远端部周围神经同时发生机能障碍的病变,以麻木、疼痛,感觉过敏,感觉障碍,肌张力减退,腱反射减低或消失为特征,可因感染、中毒、营养缺乏等因素引起。本例显然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而浮肿、肝大,进一步影响神经系统所致。患者以麻木,肌肉无力,感觉迟钝为主。
中医对此病的认识,根据《素问?逆调论》:“荣气虚则不仁,卫气虚则不用”,《素问?痿论》“脾气热则胃干而渴,肌肉不仁,发为肉痿”。是麻木不仁、肌肉无力与荣卫不和及脾胃不足有关。
本例患者浮肿腹胀肠鸣,正是脾胃虚弱之症,体虽丰而气本虚,故脉现大而硬象,气郁于中而有胸闷不舒之感,为本虚标实,先服木香流气饮标本同治,殊为合拍。药后胸闷腹胀基本消失,但肢麻无力未减,且日久有所反复,是荣卫气血不足,风邪乘虚而入,《金匮要略》有云:“邪在于络,则肌肤不仁;邪在于经,即重不胜”,营卫运行不畅,不能濡养肌肤,麻木沉重何以能愈,同时患者表现口鼻千燥,面红脉大,舌边红紫等阴虚内热之象,乃以祛风活络,清热滋液同用,服后小差。但热象仍未减轻,血瘀未见改善,遂以清血为主,佐以祛风活络,药后症状续有好转,面红亦减。终以养阴清热,活血祛风继续治疗,达到麻木基本消失,行动灵活。最后减少祛风药品,加滋养肾阴之品以巩固疗效。
本病的治疗,起初应用木香流气饮,对于久病气血,郁滞之症起到了一定作用,但多服久服却引起反作用,说明疏理之剂不可多用,多用则于正气有损,所以在中段治疗中走了一些弯路,应当引以为教训。最后,较细密地观察了脉舌及症状,用清血滋阴的办法,收到满意的疗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