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/舒忠民 程国彭,字钟龄,清代名医。程氏《医学心悟》,乃为后世诸医必读之典本。是书尤以“医门八法”(汗吐下和温清消补)和“三消”(上、中、下消)证治以及“止嗽散”方剂,为后世临证效法而推崇倍至,屡验不衰。然程氏还有一独特的经验,鲜为世医瞩目,就是运用香苏散故方(由香附、苏叶、陈皮、甘草组成),治疗外感表证所致诸多疾病,另辟蹊径,别出新意。兹将程氏《医学心悟》中运用香苏散主治诸疾作一初探,以窥见一斑。 伤寒入腑,散而利之 太阳病,历代医家多采用仲师伤寒、中风之证治。伤寒,乃不出麻黄辈;中风之证治,不越桂枝类。然程氏认为,太阳腑者,足太阳膀胱是也。而膀胱亦有经、有腑之分,邪在于经,多伴头痛、发热,邪在于腑,多伴口渴、溺赤。故程氏针对膀胱主表、伤寒入腑之证,创造性地提出:“无汗脉紧者,由伤寒入本腑,即于香苏散中加茯苓、泽泻(《太阳腑病》篇),应手取效。”此乃程氏对太阳腑病融疏散与渗利之剂于一炉的临诊治验,为后世治疗伤寒入腑者拓宽了新思路。 鼻衄挟表,散而清之 肺开窍于鼻。故鼻衄者,世医多以肺热络伤而用清热宁肺、凉血止衄分而治之。程氏认为:肺为娇脏,最易受邪,外邪侵袭,肺卫受损;入里化热,伤络迫血,上出鼻窍而成衄。所以,程氏在书中明确指出:“然衄症亦有表里之殊,寒邪在经,头痛发热而衄者,表也,宜微汗之,加味香苏散主之(即香苏散加山栀、丹皮、丹参);若邪气入里,燥渴烦热而成衄者,宜急清之,犀角地黄汤主之(《伤寒兼症》篇)。”由此可见,衄有寒热之别,亦存表里之分,然表者,可微汗之,即以香苏散加味;入里,方可清之。如此疏清并用,表里兼顾;透表而不动血,止衄而不留邪,精确地阐明了衄证在表“微汗”、入里“急清”之方剂证治。 疫入经络,散而驱之 疫疠,属温病范畴。程氏既宗吴又可、叶天士温疫“从口鼻而入”的传播途径和“在卫汗之可也”的治疗大法,深有创见地举出“疫分来路两条,……天行之气,从经络入,其证头痛发热,宜微散,香苏散散之;病气传染,从口鼻入,其证呕恶,胸满,宜解秽,神术散和之(《疫疠》篇)。程氏认识的疫邪致病途径,一为口鼻而入,一为经络而入。其入经络者,正合叶氏“温邪上受,首先犯肺,逆传心包”、“卫之后方言气”之肺到心包、卫到气中经气不同传道之说。治用疏散之法,截止传播途径,俾其透邪于外,免致归并于里、蕴热酿毒、危若难救。 疟疾寒热,散而和之 祖国医学认为疟疾的发生,是感染疟邪伏藏于半表半里,正邪相争,则寒热发作。世人对本病论治,无论初、中期,多以邪伏少阳之小柴胡辈。而程氏认为,疟疾发病,在“其气必虚”的情况下,每多兼有风、寒、暑、湿之邪,初起当以疏散之剂以驱之,香苏散方治于外感风、寒、湿三邪甚为合拍。故程氏在“疟疾”篇中恳切地提出:“善治疟者,调其阴阳,平其争胜,察其相兼之症,而用药得宜,应手而愈。大法,疟疾初起,香苏散散之,继用加减小柴胡汤和之(《疟疾》篇)。”由此可见,疟之初起,并非全然半表半里之证,必先由表证所致,需先透表而后和之,方为“用药得宜”,否则,恐难“平其争胜”。 痰饮肢肿,散而消之 大凡古今论及饮证之证治,虽属阳衰阴盛,本虚标实之候,但总不出“当以温药和之”之大法。程氏在发皇古义、宗“温”之要旨的基础上,于治饮证中属表邪者,别具一格地变更辛温(小青龙辈)为疏散温通之法。故在“痰饮”篇曰:“饮有在表者,干呕,发热而咳,面目、四肢浮肿,香苏五皮散(香苏散合五皮饮)。……泉水下流而痰饮自消矣(《痰饮》篇)”。程氏如此表里兼顾,宣上导下,里应外合之大法,不失为祖国医学“提壶揭盖”法的一大发挥。 结语 香苏散,出自宋·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》,原方主治风寒夹气滞之外感,深得后世推崇叹服。程氏既宗古方之师,效古方之法,又不被古方所拘;在继承的基础上大胆地开拓发扬创新,随机化裁灵活运用于多种疾病;独具匠心,阐发入微,并颇具效验。此外,程氏还将此方用于吐血、身痛、肺风等疾,恕不一一赘述。总之,正如他在《医学心悟·太阳经》篇总结曰:“初汗不得用麻黄,无汗不得用桂枝。今用此方(香苏散)以代前二方之用,药稳而效,亦医门之良法也。”不论冬月正伤寒,及春、秋三时感冒,皆可取效。 I 版权声明 本文摘自《内蒙古中医药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