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艽鳖甲散,首载于《卫生宝鉴》,由鳖甲、地骨皮、柴胡、秦艽、当归、知母、青蒿、乌梅八味组成。主治骨蒸盗汗,肌肉消瘦,唇红颊赤,午后壮热,咳嗽困倦,脉细数之证。清汪昂把它的功用归纳为治疗“风劳”。风劳即感受风邪之后,失治误治,以致风邪传里,发生内热,消耗气血,日久成劳。
余根据此意,在临床当中运用本方,随症加减治疗发热,疗效尚为满意。
病案举例:
李xx,男,69岁。1983年2月10日就诊。患者半月前感受风寒,发热恶风,自汗。在某医院诊治,血象:白细胞18000/m,嗜中性粒细胞79%,X线胸部透视:右下肺片状阴影,密度增高,边缘欠清晰。诊为“右肺结核合并感染”。经用大量青、链霉素治疗,症状有增无减,血象增高,白细胞计数22000~28000/m,嗜中性粒细胞81~89%。故求余中药治疗。
证见:每于午后发热,咳嗽自汗,面黄肌瘦,纳谷不香,脉虚数,舌淡红、苔薄白。体温38.5℃,白细胞计数28000/mm,嗜中性粒细胞89%。
辨证:气虚邪恋,营血暗耗。
治法:养阴清热,益气固表。
方药:秦艽10g,鳖甲12g,知母12g,地骨皮15g,当归12g,青蒿10g,黄芪15g,乌梅10g,鱼腥草30g。
服三剂,发热、咳嗽已止,实验室检查:白细胞计数8400/mm,嗜中性粒细胞71%,仍自汗。以牡蛎散加味三剂,诸症悉除。
许xx,男,32岁。于1983年10月11日就诊。患者发热10余天,体温持续在39~40℃,在当地医院经输液及中药治疗,汗出、发热暂时减退,但汗后发热依然如故。纳差,不能入睡,口干而渴,有时恶心。脉浮数稍大,舌质红、苔黄腻而滑。
诊断:湿温。
辨证:感受湿热,邪恋气分,耗伤营阴。
治法:清气化浊,养阴消热。
方药:秦艽12g,鳖甲10g,知母12g,青蒿10g,地骨皮15g,生石膏15g,黄芩15g,佩兰12g,藿香15g,白蔻皮10g。
服上方一剂,热势大減,体温37.2℃,能安稳入睡,自行起床吃饭,惟自汗涔涔。宁上方减生石膏,加乌梅15g,继进一剂,热退症消,饮食增加而愈。
李xx,男,34岁,于1983年2月20日诊。患者两月前房室后着凉。每于午后发低热,体温起伏于38℃左右,经中西药治疗不愈。证见:午后发热,头痛较甚,右鼻塞不通,有黄鼻痂,脉浮数而大,两尺无力,舌淡红、苔薄白,体温38.1℃。
辨证:阴虚感寒,邪热留恋,阻塞肺窍,上扰巅顶。
治法:养阴清热,兼清上扰之邪。
方药:秦艽10g,鳖甲10g,地骨皮15g,柴胡12g,青蒿10g,知母15g,连翘12g,辛荑10g,白芷10g,川芎12g。
服三剂,头痛,发热已止,鼻通痂除,唯服完两剂的下午过劳,又觉低热,约半小时,自行消失。继服两剂以资巩固。
按:运用本方治疗发热,实际是治疗外感热病从常达变的一种变法。有“诸寒之而热者,取之阴”之意。其病机既有外感以邪入里化热,又有阴血不足。例一为年逾花甲、气血虚衰,感邪之后,正虚邪实、虽重用大量抗菌素,仍正不胜邪,病势日增,更伤气血。使用本方,重加黄芪以固卫气而奏效。例二为时值秋初,感受湿温,持续高热,邪入气分,邪热蒸腾,日久必耗阴血,加之屡用汗法,更伤阴液。故以本方为基础,酌加清气化浊之品而愈。例三则为阴虚感寒,失治误治,延误病机,入里化热,有热邪上扰之势,在用本方养阴清热基础上,少加辛凉轻清之品,使病悉除。
运用本方治疗发热一证,其范围不外素有阴虚或气虚感受风寒,蕴热于内,耗伤阴血,邪恋难除,或感受风邪失治误治,风邪入里,变生内热,耗伤气血。总为正虚邪恋,迁延难愈。由于体质不同,病机各异,必须依证加减,方能获效。
——本文摘自《医案丛刊 杂病论治》